就算她有再多不是，这些年好歹为沈家生了一儿一女，没有功劳也有苦劳。更重要的是，沈家老太太重男轻女，十分看重沈黎。
沈黎都来老太太跟前卖乖，她脸色渐渐缓和。
“这也太急功近利了吧！”二姨太不满，好容易过了几天舒坦日子，她不甘心管家权就这么被人轻而易举地夺走。
但没办法，董曼云是正室，又生下一个儿子，想扳倒她也没有那么容易。
江慕月给二姨太换了一杯热茶，她微微一笑，“沉住气，好戏还在后头呢。”
现在所有人都喜欢赶时髦，卷发、皮草甚至是西医都炙手可热，封建迷信这一套越发上不得台面。
沈竞雄不出面，不参与，也是怕落人话柄。
请来看风水的毛先生五十出头的年纪，头发花白，一缕山羊胡，看起来儒雅斯文。
尽管这位毛先生被传的神乎其神，沈家老太太还是不敢轻易相信。
“毛先生，开春以后打算把院子修缮一番，”老太太慢吞吞地开口，“找你来主要想看看这宅子。”
沈家自然没有修缮宅子的打算，老太太只是想找个合情合理的说辞。
毛先生手里拖着一个圆形的罗盘，他环视了一圈，又捧着罗盘坐看看又看看。
“哪里找来的算命的，到底准不准！”沈文绮等的不耐烦了，小声嘀咕。
董曼云瞪了她一眼，封建迷信这一套她也不信，但老太太做主，质疑就是当中驳她的面子。
沈文绮还想说什么，姓毛的风水先生突然开口道：“老太太，从前这座假山附近有个凉亭吧？”
“净胡扯！”沈文绮翻了个白眼，“假山附近就算建一座凉亭，哪里来的风？”
她读过书，自诩是知识分子，最讨厌封建迷信这一套，早就看风水先生不顺眼了。
风水先生不屑于和沈文绮理论，朝沈家老太太看过去。
“住嘴！”老太太不耐烦地瞪了沈文绮一眼，心里面对风水先生越发信服。沈家这些小辈年幼，自然不知道从前宅子里有什么。
这座宅子是江昭瑥的陪嫁，后来她难产而死，沈家接手以后，便花大力气修缮了一番。
当初，假山附近确实有一座凉亭。
只是，当初的工匠们想法和沈文绮一样，都觉得这处是多余的，没什么用处，还显得后院空间狭小，后来就拆掉了。
左右几间房子而已，谁也没有多想。
“先生，假山附近放一个凉亭，这有什么讲究吗？”沈老太太疑惑。
毛先生捋了捋他的山羊胡，神秘一笑，“这里面的讲究可大了。”
“这座宅子布局讲究，从外面引来活水，才有了假山下面这个水潭。福气只能往家里面引，怎么能外泄呢？”
“这座小亭子并不是用来赏景，而是堵住好运气，让宅子里的人都能仕途顺畅，财运亨通。”
老太太盯着假山旁边的空地想了一下，觉得风水先生说的有理有据。
况且亭子已经拆掉十多年了，没有半点痕迹，毛先生居然能一口说出这里有处亭子，就证明他有点本事。
沈文绮依旧满脸不信，老太太和董曼云却深信不疑。
风水先生继续在宅子里转悠，走到后院的墙边，他突然停住了脚步。
看着墙边几间还在建造的简易房屋，他眉头紧皱。
“怎么了？”老太太赶紧问。
毛先生叹了口气，然后便一个劲地摇头。
“房子怎么能这样建呢？”毛先生痛心疾首。
董曼云和沈老太太面面相觑，这房子是佣人们前不久才搭建的，还没完全修好。
沈竞雄还没发迹以前，老太太过了不少苦日子，乡下人喜欢养些鸡鸭，总觉得自己喂的鸡鸭下的蛋好吃。
眼看着开春了，老太太就让佣人们在后院墙根底下搭建了几个棚子，想弄些小鸡仔养着。
房子并不是给人住的，往后还要拆，所以建造地比较简单。
两人盯着棚子看了好久，没看出来究竟是哪里不妥，只好请教毛先生。
毛先生捋了捋他的山羊胡子，叹了几口气，“没人愿意矮一头，屋檐被别人压着，祸水都流进来，还怎么抬得起头来？”
“如果我没说错，最近家里面诸事不顺，平白无故添了不少麻烦吧？”
沈老太太大惊，她抬头去看棚子的屋檐，果然比隔壁家房子矮了一头。下雨天的时候，隔壁房子屋檐上的水恰巧泄到自家屋檐上。
风水先生说的不错，没人愿意承接别人家的祸水。
再想到最近沈文绮被羞辱，沈竞雄工作丢了，沈家这些年来的顺畅日子就此打住，老太太也叹了口气。
她本来只是想养些鸡鸭，没想到给家里招来这么多祸事。
风水先生说的头头是道，包括沈文绮在内，在场的所有人都信了。
沈家院子很大，前院是清一色的小洋楼，穿过抄手回廊，则是老式的四合院，最后是后花园，一侧墙壁挨着街道。
风水先生又指出了几处问题，沈家老太太都一一记下了。
她心想，恰逢春天，是个好的开始，不妨把家里这些边边角角都修理一番，沈家必定能时来运转。
风水先生看宅子，从来不会明码标价，给多少全看主人的诚信。
沈老太太咬咬牙、狠狠心，她让李妈拿来一根小黄鱼，给了风水先生。
一根小黄鱼，值三百大洋，而普通工人的工资，一个月才十块钱。
董曼云心疼地嘴角直抽，心里骂了好几句老不死的。沈家的收入全靠沈竞雄，偏这个死老太婆不会赚钱，花钱还这么大方。
本想着老太太难得为沈竞雄考虑，她对看风水这件事不反对。
但一想到那根小黄鱼，她对毛先生就好感全无。
毛先生也微微有些惊讶，收了钱，他突然觉得良心有些不安。
他叹口气，道：“老太太借一步说话吧。”
四周无人的时候，毛先生才迟疑着开口，“老太太，刚才我说的其实那些很重要。”
“但是，沈家之所以祸事连连，并不完全是因为这些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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