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韬做事向来有分寸，洪诗语会对沈文绮如何，沈慕月也说不好，这件事，一刻都等不得。
电话里，她仔细讲述了事情的经过。
“好，我不会让诗语乱来的。”秦韬耐心听完，答应下来。
“慕月……”
沈慕月正要挂电话，电话中的秦韬忽然喊了她一句。
她凝神听着，秦韬却换了一副无所谓的口气，“上次的事情，我希望你不要再怪罪诗语。”
“我早就不记得了。”沈慕月莞尔一笑。
放下话筒，她却总觉得秦韬要说的不是这件事。
“小姐，送走了沈文绮，咱们庆祝一下吧。”阿香端了一块奶油蛋糕出来，“我最近跟着厨娘学做蛋糕，常常我的手艺。”
在北平的时候，阿香跟着江家的厨子学会了做菜，对吃的比较讲究。
她做得蛋糕香甜软糯，中间夹了一层薄薄的奶油，甜而不腻。
“现在还不急着庆祝，”沈慕月微笑，“好久没去老太太的院子了，咱们送块蛋糕过去。”
老太太牙口不好，她平时喜欢吃软的、甜的东西，这块蛋糕刚好合她的口味。
到了老太太住的四合院，沈慕月见门口守着两个女佣，两人面色不善。
“我们来给祖母送蛋糕。”她微笑着打招呼，“是祖母让我过来的。”
女佣狐疑地看了沈慕月一眼，“老太太刚才说过，谁也不准进去，大小姐过会再来吧。”
沈慕月捧着蛋糕，脸色一点点沉了下来。
她不再说什么，只是站在院门旁边，面色阴沉。
女佣看得出来，她们的举动让这位大小姐很不开心。
在沈家，所有人都知道这位刚搬回来的大小姐是少帅的未婚妻，将来要嫁到督军府，前途不可限量。
董曼云母女失势，二姨太和沈慕月走的很近，佣人们也看得清家里的形势。
沈慕月冷冰冰站在这里，让看守的两名女佣很有压力。
“咳咳……”阿香清了清嗓子，“老太太有重要的事情要说，我们也不敢打扰，我看院子里有几个圆凳，不如让我们进去等。”
“外面风这么大，要是冻坏了大小姐，督军夫人怪罪，你们担当的起吗？”
女佣思考了一阵，权衡再三，恭恭敬敬把沈慕月请了进去。
进了院子，沈慕月坐在靠窗的圆凳上，这里能听到屋子里董曼云和老太太说话的声音。
“老太太，人心都是肉长的，当母亲的心，都在孩子身上。你把表给我，我就会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。”董曼云的语气，尖酸刻薄。
老太太沉默着，像是在思索。
过了片刻，她叹了口气，道：“东西你拿去吧。”
沈慕月耐心听着，她很快懂了，董曼云手里捏着沈竞雄的把柄。
老太太一直看不惯董曼云的做派，认为她的身份配不上沈竞雄，她一辈子强硬，绝对不会轻易低头。
除非，如董曼云所说，天下的母亲，都会为了自己的孩子义无反顾。
当晚，董曼云便把那十二块洋表交到了沈慕月手中。
“下不为例，你最好兑现你的承诺。”董曼云阴测测地警告道，像一头发疯的小兽，满是戒备。
她已经被沈文绮的事情弄得焦头烂额，现在什么都顾不上了。
“当然。”沈慕月笑容温婉，她打开书本，撕下来一张纸，写了一个地址给她。
沈文绮被车撞上，姚家人并没有把她送去南城最有名气的教会医院，而是去了一家小诊所。
洪帮的人无孔不入，姚亭西出门谈生意，佣人们不得不小心翼翼。
沈慕月站在窗边，看着董曼云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走去。她纤细的手指轻轻地在玻璃窗上摩擦，想要抹去视线中那个身影。
“真没有想到，董曼云连自己的丈夫都算计。”沈慕月微有感慨。
董曼云的生活，被谎言、算计充斥，她害死了好姐妹江昭瑥，用谎言把持着沈家。
沈慕月不知道，精致的妆容之下，董曼云到底有一颗怎样的心。
人心难测，对谁来说又不是这样呢？
夜幕降临，沈慕月坐在床边，她拿出督军夫人送给她的镯子，细细观摩。
这镯子材料是上好的羊脂玉，玉质温和，在明亮的白炽灯下泛着柔和的光。
静下心来，沈慕月才想起，昨天的晚宴有很多地方说不通。
中秋节是团圆节，霍督军有再重要的事情也不该缺席霍家的家宴，霍督军思想传统，他理当更重视中秋才对。
再者，沈家和霍家的婚约，做主的该是霍督军，为何霍平骏却要试探督军夫人的意思呢？
沈慕月见过霍督军在霍家如何独断专行，她很疑惑，为什么督军夫人会给出她那样的承诺。
沈慕月把镯子收好，她躺在床上，思绪辗转。
第二天一早，沈慕月是被争吵声吵醒的。
早晨的风有些凉，她披了一件风衣下楼，董曼云和二姨太都在。
二姨太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，她手里端了一杯现磨咖啡，神态悠闲。董曼云则眼睛通红，满脸倦容，显然是一夜没睡。
“太太，两百块钱不是小数目，家里好几个月的开销。”二姨太慢吞吞道，“我没有权利给你这么多钱，你还是去问老太太吧。”
沈家内宅的事情，沈竞雄很少插手，管家太太上面，是老太太做主。
董曼云曾经管过家，也知道账本都需要老太太过目，只是沈文绮受伤住院，二姨太却跟个没事人似的，她心里憋着一股子火。
从前，两人的处境，截然相反。
沈慕月冷眼看着这一切，并未发表任何意见。
沈文绮为人刻薄，对佣人态度恶劣，她嫁出去，所有人都拍手称快，即便她受伤住院，也没有人问一句。
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，倒是沈文昕有意无意提了一句，“我们要不要去医院看看二姐？”
二姨太翻了一个白眼，“你是嫌沈家的麻烦事还少吗？”
沈文昕低下头默默吃饭，不再言语。
二姨太笑着拍拍女儿的肩膀，“你现在该做的，是想想怎么抓住顾少爷的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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