坂本龙马的语气很强硬,言辞很犀利,就差指着西乡吉之助的鼻子骂了。
然而,后者无动于衷。
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坂本龙马。
虽未作声,但他的这副神态……似乎是在催促:怎么?你说完了?你想说的话,就这么多吗?
眼见对方没有任何反应,坂本龙马轻蹙眉头,眸中闪过一分焦急。
俄而,他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,深吸一口气:
“西乡君,您的器量就这种程度吗?难道您就甘愿当橘青登的陪衬吗?”
此言一出,西乡吉之助终于有了反应——他的瞳孔微微一缩,眸光闪烁。
其神情变化,尽入坂本龙马眼中。
坂本龙马见状,自知凑效,于是赶忙把话接下去:
“在我仍是居无定所的脱藩浪人时,走过不少村落、城町。”
“不论我去到哪儿,总能听见百姓们这般说道:如今已是‘仁王’橘青登的时代!”
“世人只知橘青登,而不知西乡吉之助。”
“这也难怪,毕竟橘青登是千年难得一遇的绝世天才。”
“他今年不过23岁,就已凭借三尺之剑,立下不世之功。”
“即使是曾经统一天下的丰臣秀吉、德川家康,也远远不能跟他相比。”
“跟天才生活在同一个时代,无疑是相当痛苦的。”
“自身的光芒被完全掩盖,仿佛永远只能做对方的陪衬。”
“可是,正因对手强大,才更有挑战的价值!”
“西乡君,我再问您一遍:难道您就甘愿当橘青登的陪衬吗?”
“被橘青登踩在脚下——试问您甘心吗?”
“假使向橘青登服软,你就永远没机会超越他了!”
“若欲超越橘青登,那最好的方法,无疑便是正面击败他!”
坂本龙马越说越激动,下意识地向前倾身,靠近对方。
话至最后,他近乎是吼出声来,连额角都爆出蠕虫般的青筋。
随着他话音落下,现场陷入沉寂。
面面相对,四目对视……坂本龙马在等待对方的答复,而后者则沉下面庞,不知作何想法。
“……呵呵呵。”
忽然响起的轻笑声,打破了静谧。
“坂本君,你去当商人,真是屈才了啊。你很有当纵横家的天赋。”
“我不得不承认,你最后所说的那一席话语,正中我心窝。”
“我是否甘愿当橘青登的陪衬?这还用说吗?”
霎时,他拧起两眉,目光如炯,忿然作色。
他这表情,已然宣布其答案。
坂本龙马见状,无声地长出一口气,原本紧绷着的面部线条逐渐放松下来,笑意随之浮现。
“挑战橘青登……这应该是我这辈子打过的最凶险的仗。”
“不过,这倒正合我意!”
西乡吉之助扯动嘴角,露齿一笑。
“坂本君,你不属于任何势力,如此身份,确实很适合充当使者。所以……”
坂本龙马闻言,当即扬了下眉,眸中跃出自信的神采。
不等对方说完,他便微微弯下腰杆,以拳撑地,一边行礼,一边铿锵有力地朗声道:
“请尽管交给在下吧!我坂本龙马不惜性命,也要促成‘西国联盟’!”
……
……
江户湾以东的某片海域——
嘎——!嘎——!嘎——!噶——!
一只海鸟振开翅膀,鸣叫着划过苍穹,划过海面,从三艘蒸汽战舰的上空划过。
但见这三艘战舰安静停泊在海面上,随着海波时起时伏。
八岐大蛇站在甲板上,双手搭着栏杆,眺望远方的天际线。
大岳丸安静地守在他身后,跟道影子似的,无声无息。
这时,大岳丸的妹妹——阿铃——走上前来,一脸担忧地看着八岐大蛇。
“大蛇大人……海风很凉,请您速回船舱。”
说完,她扭头看了眼身旁的大岳丸。
大岳丸朝她使了个眼神,比了个手势。
他天生失聪,是个聋哑人,只有养父八岐大蛇和妹妹阿铃能跟他正常交流。
“哥哥也是这么说的!他也很担心你的身体!”
面对大岳丸兄妹的关心,八岐大蛇淡淡一笑:
“小铃,感谢你们的关心,我的身体很好,不必担心。”
“最近几天总待在船舱里,都快把我闷坏了。”
“今天的海风不算大,正好给我醒醒神。”
虽然他嘴上这么说,但阿铃完全不敢掉以轻心。
她可是知道的,在收到酒吞童子等人的死讯后,八岐大蛇的身心状况就一直欠佳。
当初发动“天沼矛”时,他们就有预料到酒吞童子等人凶多吉少。
跨越小半个日本,奇袭江户……此等规模的作战,几乎不可能全身而退。
虽然早有准备,但……当酒吞童子等人的死讯传来时,八岐大蛇依旧大哭了一场,哭得须发尽颤,哭得有好几次差点喘不过气来,把阿铃等人吓得够呛。
八岐大蛇的身体本就不好,哭得这么剧烈,怕是会对身体造成严重的负担。
因此,近日以来,阿铃等人一直在小心翼翼地照顾他,生怕他体内的宿疾又复发了。
这时,八岐大蛇似乎看穿了阿铃的担忧,微微一笑:
“不论长了多少年岁,我都没法适应生离死别。”
“然而,不幸的是,自幼时起,我身边就经常出现生离死别。”
“熟悉的面庞一个接一个地消逝。”
“一来二去之下,我竟养出强大的心性,不论是多么巨大的悲痛,我都能强忍下来。”
言及此处,他像是回想起了什么往事,表情变得复杂难言,扶着栏杆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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