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诸位稍安勿躁,恐怕琴思姑娘,正在梳妆打扮,多等些时候,又有何妨?”
此时花魁还未现身,庭院的文人骚客三三两两,议论纷纷,恐败兴而归。
李羡也觉惊奇。
即使不为寻幽坊道,也不免好奇心泛滥。
这娘儿们究竟如何了得,这么大的架子,要一众金主爸爸苦等。
要知道,他们因失策,并不知此处的花销如何,就身上那点银子,连点酒肉都不敢乱点。
两个人干巴巴的喝着茉莉花茶,早已惹得相邻的桌子纷纷侧目,眼神中虽无恶意,但终究是有些丢脸。
正想着去别的地方看看,却不想忽地人声浮动,雅苑的正主儿,终于出现了。
只见阁楼门打开的刹那,莺莺燕燕从屋中走出众多女子。
而最为显眼的,便是走在当前,艳姿卓越的娘子,气质文雅,少有风尘之气,颇具大家闺秀之风。
但终究是青楼女子,青丝薄纱,一抹雪白傲然挺立。
白无痕呼吸一窒,目光炯炯,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,李羡同样微微点头,长这么漂亮,不去当明星可惜了。
也不能怪他如此,在场只要是男性生物,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,呆呆地看着那个花魁琴思。
“多谢诸位抬爱,琴思在此谢过了。”
只见她盈盈福了一礼,随即抬起双眸,看向场上的众人。
刹那间!
月光照射在她的面容,更显清丽脱俗,微微弯曲的纤细腰身下,拱起了挺翘的弧度,顿时让所有人,两眼一凝。
好个天使脸蛋,魔鬼身材。
白无痕呆呆说道:“这花魁,长得可真水灵!”
李羡微微一笑:“还不错!”
听到李羡的夸赞,白无痕白了他一眼,闷闷不乐道:“你有如此绝美的娘子,自然是这么说啊。”
听他提及娘子,李羡脸上笑意更盛,又忽地僵住,愣了半晌后,又不禁笑了起来。
白无痕看着他一连串的复杂表情,好奇问道:“你在想什么?”
李羡摇摇头:“没什么!”
刚才他是想起若是娘子知道,恐怕又会是醋意大发,明明是很介意,却偏偏要让梦萝和静云跟在身边,那模样很是可爱。
而就在这时,那些跟着花魁出来的莺莺燕燕,则是纷纷找地方落座,陪着此处的客人喝酒聊天,笑意涟涟。
不过花魁琴思倒还未落座,亭亭玉立,环顾着场上的众人,声如黄莹,轻启红唇:“不知方才做出静夜思与红豆两首诗的,是哪位公子?”
一听这话,在场众人你看我,我看你,皆是一头雾水。
“老李,是你写的吗?”
“小赵,我还以为是你写的呢?”
“……”
而白无痕一脸笑意,推搡了李羡一把,就差出声替他应答。
他们这奇怪的动作,让琴思注目过来,见她目光如水,在二人身上流转,李羡缓缓站起身子,含笑道:“是在下。”
静!
场上嘈杂的声音,先是一静,陡然间,又爆发出剧烈的讨论声。
只是众人你言无语,皆不知诗词为何,便有人高声问道:“琴思姑娘,究竟是何等诗句,竟令你如此倾心。”
“是啊,许道守在此,可由他品鉴一番。”
道守?
李羡与白无痕骇然。
只见说话那人目光,正看向在场的一位老者,须发皆白,面容清瘦,身着灰色长衫,一股书卷气息,扑面而来。
莫非这就是云州六道司的某位道守?
儒家,好像也就他们,挺喜欢玩这一套的。
就在他们惊疑之时,琴思花魁不理会旁人的话语,柔声说道:“公子大才,却不知能否告知公子名讳?”
“在下李羡。”
极其简短的自我介绍,似是不愿透露太多,琴思也就没有再问。
但在场其他人,则是不高兴了。
你就说他的诗句好,却没说他的诗句好在哪里,在场的众人,哪个不是文人骚客,既然来到此处,当然不是些简单的想法。
李羡此时也发现了,这琴思不染风尘气,更是不似旁人般,宛如花蝴蝶般敬酒谈笑,恐怕不是那种卖身的。
只不过此时此刻,李羡也没别的心思,他与白无痕对视一眼,皆被那许道守给吸引了,不时侧目看了过去。
终于,
琴思架不住在场所有人的热情,盈盈绰步,低声询问道:“李公子,诸位客人想要品鉴一番你的诗句,不知可否?”
李羡轻声道:“自便即可。”
他不是为了在人前显圣,博得花魁芳心而来,只要能够进来,外人无论是吹捧还是贬低,都与他无关。
不过这个儒家道守,倒是可以接触下。
两人相处时日不短,只是简单的一个眼神,白无痕就领会了他的意思,打算找个机会,与这许道守攀谈几句。
而不知何时,场上也已安静下来,花魁琴思已将李羡的那两首诗,抄录下来,给在场众人传阅。
众人之中,以那老者学识最为渊博,正如李羡所猜想。
那老者正是儒家道守,许三言。
他的手微微颤抖着,薄薄的一张纸,似乎有着难以承受的重量。
无华丽辞藻,无悲天怨人。
于简单之处,见真情。
皆是表达相思之情,皆是寄相思之情于物。
语虽单纯,却富于想象,又关合情思,妙笔生花,婉曲动人。
语言朴素无华,韵律和谐柔美。可谓绝句的上乘佳品,许道守惊叹连连,旁人他不知,但至少,他自己是作不出此等诗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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