灯光太明亮, 似白色面纱, 将她笼在灿芒之下,笑容、眼眸灵动如云霞,她手腕轻启,将茶水慢慢倒入瓷杯里, 与坐在一旁的严老师正在说着什么话, 若忽视餐厅华丽的装潢,单单只看这两个人影,便觉得时间也失去了它本来的意义,因为,此情此景, 与高中时期并无两样。
那么, 就请时光倒转吧,回到足够青春、足够纯粹, 可也足够懵懂、足够迷茫的高中时代。
毕竟, 它只存在于十五岁至十八岁, 区区三年, 在人的这一生里, 实在太短太短了。
短得还未意识到将来有一天会带着遗憾去深切怀念它, 它就迅速消失了。
可……在当时,却觉得这日子太长太长。
与高中同学、高中班主任多年后的相聚,又该如何打破世俗聊出新意?
严老师与千千万万个老师一样, 照例问起他与她这些年的学业、生活、工作, 他便与她似千千万万个学生一样, 将这些年的经历一一汇报,并时不时配以笑声,证明自己过得真的很好。
可是……真的很好吗?
华思年嘴角微微一扬,若是可以,在纪山荷用愉悦的口吻说起她未婚夫简风的时候,他便要说,如果高中毕业之后,我们在一起了呢?现在又会是怎样?
若是可以,在严老师问他为何把工作签在烟海市的时候,他便要说,因为山荷在这里啊。
若是可以,他一定要说,自从上次听到你订婚的消息,我的心情真是糟糕透了,从来没有这么糟糕过。
若是可以,他也许会用着无比惋惜的口吻说,我真的很怀念很怀念高中时代,因为,在那个时候,我比现在要快乐。
如果用这样的方式聊天,是否会显得诚恳太多?
可惜,青梅竹马的情愫便只存在青梅竹马的岁月里。
也许,自己也并没有自以为的那么喜欢她吧,不然,为何从未争取,只选择等待。
在漫长的犹豫与冲动之后,华思年终归做回千千万万普通人中的一员,像一道孤独却又掩盖孤独的影子,吐出的说辞犹如标准答案:“山荷的未婚夫挺不错,我也为她高兴。”、“哈哈,因为烟海市是超级之城嘛,我的专业能得到更好的发挥,况且,我与美国那边一直也有联系。”、“找女朋友啊?爸妈虽是催的急,但我现在还没什么想法,毕竟,缘分可遇不可求。”
严老师追忆高中趣事,兴致不错:“现在都毕业这么多年了,能不能对老师说句实话,你们那时候真的没早恋?”
纪山荷还未开口,华思年就笑道:“哪有什么早恋,她脾气不好,考不赢就发脾气,我没办法,只能让着她。”
纪山荷一眨眼:“思年你说什么话?怎么叫让我赢?我自己的成绩可是我真枪实弹考出来的。”
严老师哈哈大笑:“山荷说得这样理直气壮,忘了当年思年是如何放题不做的了?”
几人又是一阵笑,纪山荷询问道:“严老师,本来今天我就说让简风过来见见您,可不巧他太忙,不过他说了,等两天再请您吃饭。”侧头对华思年道:“思年,到时候你也一起来?简风说也想见见我的高中同学。”
高中同学?这个称呼让他泛出淡淡的酸涩、浅浅的忧伤、稍稍的无望,可既然是这样轻微的情绪,又怎么会突然觉得生命出现了断层?一半是无忧无虑的少年时光;一半是苍苍茫茫的人生归途。
华思年稍作迟疑,豁然一笑:“好。”
白云飘在湛蓝又清朗的夜空,带着魅惑的美感,纪山荷与华思年送走老师后,漫步走在街道上,沉默半晌,纪山荷提议:“我们去咖啡厅坐坐?”
虽已是晚间,但咖啡店依然喧闹,两人找了一个靠窗边的位置,各自点了杯咖啡,落了座。
华思年用眼神微笑:“你以为我是故意的?”
纪山荷一怔。
华思年叹道:“我对简风印象不太明朗,但我审核过你们简丰建筑的资料之后,的的确确认为简风是有预谋的计划拿走这百分之十的股份,绝不是他口中所说的鞭策太丰,而我出的资金整改方案也是我公正处理的结果,并不是我刻意去贬低……”他轻轻一吁:“他的确是一个出色的商人,总能比普通人想得更远,但他的底线也有可能比普通人更低一层。”
“嗯?”纪山荷目光闪动:“可你并未提前告知我,周一会来简丰处理这件事。”
华思年端起咖啡轻抿一口,摇头道:“我告诉你?我告诉你就等于告诉了简风,我作为投资方的审核工作人员,若是提前将消息告知了你,那么无论我怎么处理这件事,在旁人眼里,都已经不清不楚的了。”
纪山荷闷哼一声,不说话了。
“所以,处理完上次工作后,我就已经申请此事还是以后还是由陶先生亲自负责比较好,以后我不会再负责你们简丰建筑的工作了。”华思年眸色微沉,轻声说:“山荷,其实简风怎么做都好,与我并无半分关系,我只是在想,或许在外人眼里,意欲拿走这百分之十是你和他早就计划好的合谋。”
纪山荷又是一怔:“这……从何说起?”
华思年低吟道:“因为……你和他是未婚夫妇,此事又的的确确因你而起,即使你从头到尾没有参与,甚至激烈反对他这样做,可是在旁人眼里……难道不是故意为之吗?其实,我在审核资料的时候也有过怀疑是不是你和他联手设下的局,但,我认识你十年了,我相信你的为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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